金桥文艺 | 高均科：《又是中秋》

又是中秋

文 / 高均科

又是中秋，我却依然的惆怅。

古人曰:“独在异乡为异客，每逢佳节倍思亲”。这样的感觉我也有。

记得去年中秋时，我一个人独对珠江，看着圆圆的月亮，在江面上泛起冷冷的青光，想着四千里之外的年迈父母，我问自己：舍弃了团圆，舍弃了故乡，我快乐吗？在广州这灯红酒绿的城市，我可曾坚守过我儿时的梦想？

古人云：“父母在，不远游”。而我，却一游几年，只留已年迈的双亲孤对青灯，思念远方的儿子。那一夜，我给父母打电话，母亲在电话的那头，依然说:“我好着呢！你好好给人家工作，不要牵挂”。母亲甚至不愿与我说多句语，说是太浪费钱。而我这边已是泪流满，母亲只为儿女着想，何曾想过自己的病痛，何曾想过儿女不在身边的凄凉。

母亲是很早就入了佛教的，我想在这清冷的月光下，母亲仍只会手持念珠，口中念念有词地为远方的儿子祈祷。只是，只是母亲的白发已愈来愈多。那一夜，面对清冷、浩瀚的珠江，我只是一遍又一遍问自己，远离了父母，你真的追求到你所要的东西了吗?

何曾想到，我今年春节回家后，母亲就病了几场。正月十五那一天，我托朋友订了票，就踏上了又一次远游的旅程。母亲拖着病痛的身躯，在寒风中蹒跚着送我。母亲哭了，老泪纵横。这在我是异常地惊诧。回想母亲这许多年来，我每每出门远游，母亲只是默默地为我收拾好行李，静静地送我出门，坚强的母亲是从来不让我看到她一滴眼泪的。可这次，母亲的哭，让我十足的惊心。已七十多岁的父亲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还是指着母亲说：“你看，你看你，儿子要走了哭个啥呀！”我那时劝母亲，我说：“妈，我去了后会给您写信、打电话的，我会常回来看您。”母亲在哭声中向我点头，而我就这样在春寒料峭中走了。

但母亲终于积劳成疾，在正月二十时被送进医院。我在正月ニ十五时，坐飞机赶回陕西。母亲那时因老年肺气肿入院，鼻子里插着氧气，手上一天二十四小时挂着点滴。我回家，与二个姐姐日夜守护在母亲身边，盼望母亲康复，但母亲还是在农历的二月十三撤手而去......

母亲在将要离开人世的那天下午，忍着病痛说了许多话。母亲告诉我，她为未来的孙子做的几身衣服在哪里，母亲托付姐姐们要照顾我。我那天大哭，我给母亲哭诉，我没有让母亲享到我的福。母亲说：“我享不了了，这病没得救了，这药也不知用到哪里去了”。母亲的话里，透出了对生的留恋，对我的放心不下。终于在晚上，母亲静静地看了我和姐姐几眼，就走了，那么安详、那样平静地去了天国。我心中的痛在那时无以复加，只因为母亲只有六十五岁，只因为我从上初中到工作近十年来，陪在母亲身边的日子，屈指算来，也只有二年多时间，我欠母亲的太多、太多。

而今又是中秋，我亲爱的母亲已安眠于地下。而我又一次置年迈的父亲于不顾，又一次远游到了广州。今夜，面对中秋团圆的月光，我难道又仅仅只能是对母亲思念和对父亲祝愿吗？为了生存和发展，我离开了孤单的父亲，而父亲今夜，只有望着亡妻的相片，想着他乡的儿子，又一次失眠。

又是中秋。月儿再圆，人却离散。我的忧愁又有几人品尝。世事沧桑，不经意间，我已过了而立之年。这些年来，年年中秋，我得到了什么，又失去了什么？生命的短促，世事的无常，常使我想，在异乡为异客，我所做的一切，值吗？难道为了一些名利，我又要在一次次中秋中，独自一人，在思念亲人的过程中，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孤独地离我而去吗？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生命本质吗？显然不是，但我却依然无法改变现代生活的惯性，我依然在随波逐流。

又是中秋，月儿、月儿，你能看得透我的悲欢离合、离愁别恨吗？

某年中秋

于广州

高均科

广东金桥百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、律师，陕西省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。热爱文学创作，上世纪80年代至今，发表诗歌有一百多首。诗歌散文见于《当代青年》、《宝鸡日报》、《宝鸡文理学院报》、《南方文学》、《老年报》及网络媒体。诗歌被《当代传世经典诗文》（华文出版社）、《华语诗歌》（现代出版社）、《当代华语名家文选》（现代出版社）收集出版，与他人有诗合集《鸟哺诗》（文汇出版社）。2002年获得文化部主办的“全球华人诗歌大奖赛”优秀奖；2019年诗作《五月的雨》在第一届“草原情”文学联诗中，获得现代诗“金奖”；2019年5月18日，小小说《危机》在2018年度“广州律协杯”全国小小说创作大赛中荣获优秀奖；2019年7月，诗歌《信仰的力量》荣获广州市律师协会“七·一”党建诗歌朗诵会“原创作品奖”。

编辑 | 罗影璇

审定 | 石晓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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